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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章窮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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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章窮奇

鬼哭淵一行,落霽想通了。

既然殺不了莫驚春,就說明他也無法逃離莫驚春。

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,可他現在也無法狠心舍棄它。

他如今,只能順著莫驚春的意思,把孩子生下來。

白露過後,天色越來越暗沈,白天的時間越來越短,孩子很活潑,時常都能感覺到胎動,有時甚至在深夜時,因為胎動醒來。

莫驚春不在的日子裏,槿鋮替代了他的位置,夜夜與落霽同榻而眠。

相比於莫驚春的強勢性子,槿鋮溫柔許多,不管他如何刁難,槿鋮總是微微笑著順從。

來時想的還是莫驚春一三五,槿鋮二四六,現在看來,自己就是個大煞筆!

一個反派炮灰,膽敢對男主圖謀不軌,現在遭報應了吧。

現在槿鋮抱他的動作越來越熟練,比莫驚春還順手。

落霽終於忍不住問道:“你和師尊到底怎麽回事。”

槿鋮聞言身子一震,擡頭對上落霽的眼神有些遲疑。

落霽本以為槿鋮會三言兩語搪塞過去,誰料他竟然直接說出真相。

“如你所見,也如你所想。”

槿鋮無奈嘆了口氣,甜甜的笑容在如血殘陽下也變得淒慘:“我在魔界做爐鼎的那些年,你也知道,魔君殘暴不堪,以我的能力本是無法逃離。”

槿鋮皮相生得好,在民風開放的魔界,魔人生性好淫,盛行雙修之道,魔尊更是毫無節制,魔宮上下美人千千萬,侍奉爐鼎更是數不勝數。

而槿鋮則是眾多爐鼎中皮囊和資質最好的一個,他天生的爐鼎體質自然未能逃得過魔尊毒爪。

“那日,魔界最深處的那株玉蝶木生了靈根,他吞噬了玉蝶神魂,把我剝離下來,重塑肉身。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,莫驚春。”

落霽喃喃:“他?”

槿鋮自嘲笑道:“他就是我,我恨自己沒有能力屠了魔界,他想必也是恨我的,所以才會處處為難我。”

果然是這樣。

落霽嘆了口氣,撫在孕肚上的手逐漸溫柔起來,他能有什麽辦法呢?

他又殺不了莫驚春,孩子也成形了,如果他乖順一些的話,莫驚春是不是也會真心對他?

槿鋮立馬打斷了落霽的想法:“落落,我與莫驚春曾經是同一個人,可如今他不過是塊木頭,入了無情道的無心之人,怎麽會愛你呢?”

落霽心頭泛上酸楚,瑪德,莫狗賊跟人沾邊的事是一點兒都不幹。冠以深愛之名,行茍且之事!

算什麽正道人士?

槿鋮拉過落霽的手,貼在自己胸膛,讓其感受自己激烈的心跳,“他沒有心,我有。他當初舍棄我的時候,連帶著七竅心也丟掉了。

他不可能愛你,但我會。他的心在我這兒,他不懂情愛,我懂。

無論我如何愛你,我都不想看到你受苦,我希望你能夠開心一些。

倘若你實在不喜歡他,就走,走的遠遠的,讓他再也找不到你。”

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落霽心跳一滯,回想剛穿書那會兒,他瘋狂在槿鋮面前刷好感度。

槿鋮嗤之以鼻,還故意拿赤蓮子陷害他,也是在那時,莫驚春把他欺負得狠了,讓他再也不敢靠近槿鋮。

可隨著跟莫驚春的相處,槿鋮對他也不似最初那般仇視,到後來給他送桂花糕,

佩劍折了,送他短劍,不過後來被莫驚春用來……

大婚當日遇到狐妖,來救他的也是槿鋮,原來是這樣。

莫驚春是塊木頭,他沒有辦法愛,他的心在槿鋮身上,莫驚春越愛他,槿鋮就越愛他。

可是,他們現在是兩個人,都還恨不得掐死對方,他又該如何面對?

“落落,你怎麽不說話?”

落霽強扯出一抹笑容,想開點,雖然事事不如意,但他現在至少還活著,對,還活著……

門被靈力沖開,血腥味蔓延開來,莫驚春白衣血染,半身鮮紅血漬,手中碎玉鞭節節倒刺掛著些黏糊皮肉。

身後風雲大變,烏雲壓頂,電閃雷鳴,好像下一瞬天就要塌下來似的。

如此看來,莫驚春比鬼哭淵鬼王還要駭人。

他前腳剛踏入屋內,身後傳來楊奕火急火燎的聲音:“莫師叔,鬼哭淵封印松動,快撐不住了!”

莫驚春遲疑不決,另一條腿遲遲未邁過門檻。

楊奕見莫驚春猶豫不決,撲通跪倒在地,頭重重磕在地上:“師叔,昆侖宗尚有昆侖眾仙師,現下師尊不在,只能靠您了。

哪怕您不為我等性命著想,可鬼哭淵怨魂一旦肆意橫行……”

莫驚春面色陰沈沈,雙目泛起血絲,手中碎玉靈動,宛若殺神降世,蒼白唇瓣一張一合,輕聲喃喃:“落落……”

楊奕見莫驚春不為所動,鬼哭淵除了莫驚春沒人能夠控制得住,楊奕心急如焚,額頭磕破了,鮮血順著眉心流下。

聲嘶力竭試圖喊住莫驚春:“師叔您還在等什麽?您若不去,鬼哭淵一破,哪怕三大宗門聯手也未必能制得住那些怨魂。”

瞥見楊奕滿臉是血跪地乞求,莫驚春瞬間驚醒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落霽見狀不妙,連忙起身,“我們也去吧。”

怎麽感覺莫驚春去了趟昆侖變得這麽奇怪?

肚子大了,行動有些不便,靈力還被莫驚春封住,楊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,雖然情況緊急,重則危害蒼生。

可舜華宗又不是沒人了,實在見不得一個身懷六甲的人去幫忙,趕忙攔下落霽:“落師兄有了身子,就別去了吧。”

落霽本想拒絕,可又思及自己現在這個樣子,又沒能力,又懷了孕,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,去了也只有添亂的份。

於是停下了腳步,眼睜睜看著楊奕追隨莫驚春而去,身影消失在視線中。

側首瞥見槿鋮,問道:“你為什麽不去?”

槿鋮面色凝重,沒有回答落霽的問題,好像是問句,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:“莫驚春太不對勁了。”

下一瞬,槿鋮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,抓起落霽施展瞬移術,千鈞一發之際換了方位。

二人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只巨獸撲上來,鋒利的爪子觸地劃出深深的溝壑。

兇獸身形龐大,跟個小山包似的,身形似虎,頭上長角又有幾分像龍,雙目猩紅,利齒比莫驚春送給他的那柄刀還長,一口下去,怕是柱子都得折了。

“窮奇!”槿鋮面色更加難看了,“它受了傷,它是從鎖妖塔跑出來的。”

這時落霽才發現,槿鋮渾身魔氣縈繞,魔氣成團久久不散,絕對不是外界染上去的,而是從他本身散發出來,眉間點血逐漸形成魔印。

槿鋮怒罵道:“莫驚春這個王八蛋!莫驚春一路追殺到此,他一定是知道的!他為什麽還留你在這裏!”

落霽聞言,心裏拔涼拔涼,額頭細細密密的冷汗凝成一顆顆汗珠,順著蒼白臉頰劃下。

落霽不知道窮奇戰鬥力如何,但他知道窮奇是四大兇獸之一,被莫驚春打傷,現在肯定是記仇了。

打不過莫驚春,定是要殺人洩憤的,而他腹中孕育著莫驚春氣息的孩子,窮奇不可能放過他……

槿鋮掏出板磚,魔氣入體板磚也不似平常那般烏漆麻黑,像是一塊染塵濁玉,被清水沖刷盡灰塵,顯露出瑩白如玉的本身,像它主人一樣純白無瑕。

槿鋮忽然喊他:“落落。”

落霽淡淡地應了聲:“嗯。”

槿鋮試探問道:“你怕我嗎?”

落霽搖搖頭,在他眼裏,槿鋮有什麽好怕的,比莫驚春那狗賊強了不知多少,“不怕,我更怕那只窮奇……”

窮奇爪子上沾染了不少鮮血,也不知道是昆侖宗的人留下的血,還是窮奇自己的,厚厚一層凝結在窮奇皮毛上。

風起雲湧,煞氣沖天,血腥味在風中愈來愈濃重,落霽實在是受不了,不斷幹嘔 像是要把胃吐出來才甘心。

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了,倘若沒有懷這個孩子,那他是否還能與窮奇一戰?

現在的他不過是待宰的魚肉,毫無反抗之力。

窮奇張開血盆大口,嘶吼聲震耳欲聾,飛撲上來。

槿鋮手中凝起魔氣,呈破竹之勢精準無比地砸在窮奇利齒上。

嘭!!!

重物撞擊的刺耳聲響過後,窮奇最引以為傲的虎牙沒了半截,哀嚎一聲後怒氣更盛,赤紅雙眸似乎都要燃起火來。

此時,落霽,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,估計他早已被窮奇千刀萬剮了。

窮奇直奔落霽而來,槿鋮擋在身前,招招化解,先不說那些有的沒的,槿鋮的板磚還是一如既往的結實。

又是敲鎖鏈,又是敲窮奇的,也沒見磚頭開個口缺個角什麽的,還真是上古神器。

他好想跑,就像上次槿鋮與狐妖糾纏時那樣,趁人不註意悄悄跑掉,跑得遠遠的,再也不要回來。

莫驚春就是怕他跑了,封住他的靈力,他現在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,根本無法禦劍。

更別說還拖著這沈重的身子,逃也沒地方逃。

落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後退,不斷閃躲,盡量和窮奇拉開距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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